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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小镇故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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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到“大丑发廊”这块黄红相间的招牌时,小美的心底就不由泛起一股恶心。

这个肥硕油腻的女人对所有年轻妖艳的女子反感。

她的老公就是被这样一个女子勾引走的,而“大丑发廊”的老板也是这样一个女子。

然而她无法避免看到这块招牌,除非她一天二十四小时躲在自己的羊杂碎店里不出来。

她的羊杂碎店就开在“大丑发廊”的隔壁,严格来说,是“大丑发廊”开在她羊杂碎店的隔壁,因为是她先开的。

她的羊杂碎店在这个小镇上已经开了整整十年,从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开到今年三十五岁。

去年夏天,小美发现她的老公和“大丑发廊”的前身,一家女装店的女老板,一个年轻妖艳的有夫之妇关系有些不正常,他们常常趁她不注意时眉来眼去。

那时她还不在店里住,晚上就回家了。

她家住在距离店不到一里的镇小学后墙外,是租的房子。

有天晚上临睡前,小美的老公说是出去上个厕所,半天没回来,她觉得可疑,就打着手电去院外的公厕找他。

她不敢进男厕所,就拿着手电朝里晃,晃得里面蹲坑的人不耐烦地骂道,你这是要找屎吃吗?

她喊了几声老公的名字,没听到老公回应,只听到刚才骂她的那人不怀好意地说,进来哇,里面就我一个人,正好!

她愣了一下,拔腿就往那家女装店跑。

果然,在那家女装店黑黢黢的窗户外面,她听到老公的笑声和女装店老板的叫声。

她当时没声张,而是悄悄地打开自己羊杂碎店的门,拿了一个铝盆和一根擀面杖。

她先用自己店门上的U形锁把女装店栅栏门后的两扇玻璃门锁上,然后用擀面杖拼命地敲起铝盆来,边敲边惊慌失措地放开声音大喊:“着火啦,地震啦,彗星撞地球啦……”

宁静祥和的小镇到了夜间更是万籁俱寂,叮叮当当的声音首先引发了十几条狗方寸大乱的狂吠。

女装店里的笑声和叫声戛然而止,接着有人过来往开拉门,可是把里面的锁拿下之后才发现,外面还有一把锁。

小美的老公把门拉开一条缝认出了小美,恳求道,小美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小美不听他,更加卖力地敲打着铝盆喊道:“着火啦,地震啦,原子弹爆炸啦……”

那天晚上,几乎全镇的人目睹了小美老公和女装店老板的奸情,其中还有女装店老板的老公,一个名叫铁树的麻杆似的瘦男人。

结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围观群众热烈的喝彩和象征性的解劝声中,小美把女装店老板那张粉嫩的俏脸撕成了鱼香肉丝,铁树差点把小美的老公剁成了羊杂碎。

后来小美和老公离了婚,铁树也和老婆离了婚,小美的老公和铁树的老婆结了婚。

两个家庭拆散重组成一个家庭,余下一个瘦瘦的光棍和一个胖胖的寡妇。

女装店关门大吉,脸上留着几道疤的女装店老板和被揍得瘸了腿的小美老公搬回村里去了。

麻杆似的铁树继续经营他的修车铺,只是他每天都要把自己灌醉。

他变得更瘦了,颧骨高凸,眼窝深陷,眼睛浑浊无光,走起路来也头重脚轻的。

水桶似的小美继续经营她的羊杂碎店,只是她让十岁的儿子住了校,把镇小学后墙外的房子退了,自己就住在店里。

买了一张折叠床,白天折起立在角落,晚上展开。

以前为了照顾老公和儿子的胃口,她家还吃其他饭,现在她一个人懒得重做,就地取材,早中晚三顿羊杂碎。

给顾客吃的羊杂碎有汤有水,自己吃的却又干又稠,连土豆也不放,全是肉。

用油炸辣椒拌得红红的,就这么吸溜到打开饱嗝为止。

假如哪天睡得迟了,胃里的东西提前消化完,她还要临时补充一碗。

所以她是越来越胖了,简直就是水瓮了。

她的脸又圆又大又鼓,眼睛被泛着油光的肥肉挤成一条细缝,原本漂亮的长睫毛被厚厚的眼皮遮盖得只剩下一截短梢。

镇上的人继续各忙各的事,他们各怀心思地议论了一阵子那桩劲爆的风流韵事,各怀心思地安慰了一番失魂落魄的小美后,很快就对此失去了热情。

小镇很小,只有一条从东到西的柏油街,利用一道石拱桥与一条南北走向的河十字交叉。

街的东头通向城里人居住的县城,西头通向农村人居住的村里。

镇上有百十来户人家,他们基本都是农村户口,但基本不种地。

因为他们的地很少,他们也用不着种地,街道两侧的平房都是他们的,他们随便做点小生意或者把房子租出去就能轻松地解决温饱奔小康。

而且他们的年纪大多都很大了,年轻一代都去城里发展了。

不种地的他们就比较闲。

比较闲的他们就对镇上的一切都感兴趣。

他们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去得快来得更快,所以当大丑发廊一开始装修时,他们就注意到了。

他们就向高老婆儿打听消息。

高老婆儿是大丑发廊的房东,也是小美羊杂碎店的房东。

她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男人前些年去世了,五个子女也都移居到了城里。

然而高老婆儿没能彻底满足人们求知若渴的好奇心,她说她只知道租她房的是个挺好看挺文静又挺时髦的女的,二十多岁,说是她以前在县城就是开理发馆的,再别的就不十分清楚了。

高老婆儿说:“我耳朵聋又记性差,记住的没听清,听清的没记住。”

人们问她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家是哪个村的,成没成家,她都说不上来。

人们就略带失望地埋怨她,说她租你家房子你咋能不问她叫什么?

你没看她身份证?

高老婆儿说,我又不识字,看她身份证不是瞎狗看星星吗?

人们说,那你应该把她的身份证复印一份留下,不然她跑了你咋办呀?

高老婆儿说,她都给我付了两年的租金,我还怕她跑?跑了才好呢,跑了我还能把房子租给别人,她又不能背着我的房子跑。

人们不相信那个女的是从县城来的,历来只有乡下人往繁华的城里跑,从不见有城里人往偏僻的乡下跑的,乡下的钱又不好挣。

她一定是哪个村的,而且就是这个镇下面的哪个村。

人们又去请教装修大丑发廊的两个工人,然而也没得到比高老婆儿那里多一点的有用信息。

人们问那两个工人,你们叫她叫什么?

那两个工人说,叫她美女。

这让人们的好奇心进一步提起来,看来那个女的确实够美的。

人们不知道自己这么费尽心机地打听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做的大部分事和说的大部分话往往都没有目的,就是单纯的喜好,像抽烟喝酒一样。

装修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那个女的似乎对两个工人很放心,从不来视察和监督他们干活,这让人们越来越迫切地想见到那个女的,仿佛他们的头发已长到非理不可的程度了。

镇上的年轻人似乎并不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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