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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饭”是东北老方言,大概是“吃得香,吃得多”的意思。
我小时候农村孩子的日子真苦啊!秋天收获时节,本来应该吃几顿饱饭了,可是,大人看着仓房那可怜巴巴的粮食,只好用烀土豆来经常做晚餐了,两顿烀土豆后,我见到小土豆都恨得不得了。
最苦的日子是初夏,没有新鲜蔬菜,没有足够的玉米面大饼子,有时候连盐都没有,土豆汤里只好放咸菜汤,那滋味现在仍记忆犹新。一年能吃上五斤豆油的都是富裕户。大大的饭锅挂着红锈,最大的好处是贴大饼子粘得牢。
人是最有办法的,大人们想方设法研究“下饭”的战术,只是为了吃得更香,当然只是感觉。
各种招数应运而生——春天开江捡臭鱼,有人为此而送命。天气变暖采榆树钱,和在玉米面里蒸发糕,小孩儿灌田鼠烧着吃,到榆树林里摘“洋辣子冠”,火烧之后吃着那个香……
自然资源是有限的,而且有季节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这时候,我们生产队队长开动了脑筋,成立了队办企业——豆腐坊,直到很多年后,人们还对他感激不尽呢,感激他的魄力,感激他在青黄不接时给了大家“下饭”的美味。
豆腐坊就在生产队院里,两间大土房,中间一个大门框,里间是一袋袋黄豆,一口大缸泡豆子,一口小的用豆浆泡着卤水,最显眼的是一盘石磨,毛驴拉磨来磨碎泡膨胀的豆子,还有一些工具。外间靠北墙是一口百印大锅煮豆浆,挨着它的大锅上面是结实的纱布,也叫豆腐包,十分结实,用来过滤,靠近门框的是一块大大的方盘,四周封闭,微微倾斜……
这些先进的工具不新鲜,最吸引我们孩子的还是那大块大块的豆腐,豆腐匠师傅揭开大木盘上的纱布,用一把长长的大“直尺”和大片刀,熟练的把豆腐切成一个个小方块,像一片整齐的田地被划出的方格,令我钦佩。铲出一块豆腐,旁观者啧啧称赞,不老不嫩,丰满充盈,切口有数点蜂窝,与案板接触处漾点浆水,触之发颤,拿之完整,我当时感觉豆腐匠师傅伟得老大了!
屯里人可以用黄豆去换豆腐,也可以花钱买。满足了大家的口福,生产队也有一笔收入。
豆腐好吃啊!
有一天,父亲又学会了豆腐的另一种做法——臭豆腐。据说十分“下饭”,因为它美味无比啊!
第二天,父亲风风火火的“捡”了一大盆豆腐,大块改刀成小块,放到锅上蒸熟,晾凉淋干,放到大坛子里,一层豆腐一层盐,大半坛子装满后,坛口用黄纸密封……
一天比一天热了,自制的“下饭”物已经封存了近两个月,在一个云淡风轻的上午,父亲的作品终于要隆重登场了。
撕掉一层层黄纸,我们都急不可耐的凑上前,渴望一睹它的芳容。哇!一层长长的绿毛拥挤在坛口,沁人肺腑的臭气霎时充盈了所有的空间,令我们无处躲藏。父亲用工具挂掉所有绿毛,用饭勺挖出两块盛到盘子里。我们捏着鼻子近观:块状整齐,颜色灰绿,坚定的浸在灰绿的汤中,用威力无穷的气味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它似乎很满足!
“这个臭豆腐很成功!”父亲自言自语到。“有绿毛,汤也绿了,豆腐块整齐,臭味正常。”这在当时似乎都是成功的标志。
后来呀!父亲就用它“下饭”了,当时六岁的我,有一次鼓足勇气吃了一口,结果吐的一塌糊涂,至今记忆犹新,至今也不敢尝试此美味!
直到现在,我还感觉高手真的在民间,现在我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已极大丰富,每每看到年轻孩子挑食难免感慨,更有趣的是,很多孩子对食物挑剔无比,却对臭豆腐乐此不疲。记得有一次上星期六的晚课,一进班级一股终生难忘的“美味”冲进我的鼻腔,我差点吐出来,可能小时候这个味道的打击太很了,看到我这样,一位女学生红着脸站了起来,她的一句话我更懵了——“老师,周六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无奈的苦笑:“你没错,只是不该到班级吃臭豆腐。”“老师,时间不赶趟了,我都没吃够!”
我……
世间万物生光辉,臭到极点就是香浓无比,我只是没有这个口福罢了!